活着回来的男人:一个普通日本兵的二战及战后生命史(出书版)分章 15

小熊英二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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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西伯利亚拘留战俘的手记,有许多描述,记得年时太无所事事引发了焦躁,或者因为自己悲惨的命运而几乎发等回忆,但谦二却如此表示:“没想这些事。光是活着就耗了。那种的思考,应该是原本就属于更层级的,或者只有无须户外重度劳的军官们才会有那样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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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西伯利亚拘留的经验,关于战争验的记录,管是学徒兵的,还是预备军官的、阶军官的等等,多是拥有学历与地位优所撰写的。这些记录自然是贵重的文献,但同时也是站在特定立场写的。生活缺乏余裕,识字能低落的庶民,并没有留自己描述的历史记录。

在第二十四区第二分所亡的俘虏数,相较之非常少。战之由俘虏们组成的同友会杂志《“赤塔会”会报》所载,至九四六年三月三十为止,该所数“约四十五名”。[8]谦二回忆“记忆中应该更少些”,四十五名者,约占收容数的百分之十到。

西伯利亚的拘留战俘约有六十四万,其中约六万,从这个角度看,平均亡率是成,谦二的战俘营见得如所说拥有较佳的境遇。

九四六年三月,随着冬季去,发电所的工作也告段落。俘虏们的作业改为整理掳获资或帮忙苏联军官家行排整理等较为松的工作。战俘营的待遇也逐渐得到改善,九四六年夏天,战俘营兵舍也通俘虏们的劳得到扩建。三层卧铺改为两层,居住环境较为改善。,同时期也开始设置三重铁丝网、有探照灯的卫兵楼等设施,警戒得更加严密,但至少此这个战俘营再也没者。

开始多少有些余裕,关于可以归国的希望观测、谣言,开始四传播。户外作业时看到载着俘虏的卡车,完全没有任何事实依据,就说那会会是移归国的车辆?类似这种穿凿附会的传言,断在战俘间扩散。可是,距离谦二实际回到本,仍有两年以的时光。

* * *

[1] 江十四,《代序》,《捕虜験記6》,ソ連にをける捕虜の生活験を記録する会,九八八年。

[2] Daniel Botsman,Punishment And Power In the Making of Modern Japa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07.

[3] 编注:本的“士官”意为国军制的“军官”,本的“士官”“军曹”才是国军制的“士官”。

[4] 井久也,《検証シリア抑留》。

[5] 维克多·卡尔波夫,《スターリンの捕虜たちべリア抑留》,北海新闻社,二〇〇年。

[6] 维克多·卡尔波夫,《スターリンの捕虜たちべリア抑留》。

[7] 莲娜·卡达所诺娃,《関东軍兵士はなぜシベリア抑留されたのか》,社会评论社,二〇〇四年。

[8] 《北陵より舞鶴まで》,《“赤塔会”会报》,第三号。

第四章 民主运

九四六年天,赤塔第二十四区第二分所的俘虏们待遇得到改善。这年的九月,多增设了栋兵舍,原本的三层卧铺也随之改为两层,用餐也得以改至食堂。这年夏天开始现的臭虫,让烦恼了阵子,增盖兵舍时也曾短暂在堆积的木材这都算事,毕竟酷寒与饥饿的时期已经去了。

为了理俘虏的虱子,战俘营特别准备了锅,把家的都煮沸了次,借此除去了虫害。早晚的杂烩粥,也逐渐混入了咸鱼与美制腌牛罐头,与谷类同熬煮而成。苏联方面给的砂糖,由俘虏炊事班保管,甚至还有剩余的糖煮甜味的小米粥,当作正月的特殊给。

,“最初的冬天与饥饿和寒冷战斗,但第二年开始也逐渐现其苦的事”。俘虏之间基于共产主义思想,开始互相检举纠弹,现了所谓的“民主运”。

同的管理

在说明俘虏们的民主运,需先说明谦二见到的苏方管理制,以及描绘的样貌。这些是为何民主运会以如此形发生的提。

本的俘虏们,分别由苏联的务部俘虏管理局管辖的俘虏营,与军方(国防部)管辖的劳队管理。谦二所在的第二十四区第二分所属于务部的管辖范围。务部拥有国境警备队与管理犯及重地区的国警备队,这些警备队与军队拥有相同的位阶组织制度。务部管辖的战俘营,由国警备队的军们担任管理者角

谦二待的第二十四区第二分所,从所共有约十名阶军官与级军官管理,们居住在战俘营外的官舍,每天到第二分所工作。此外警备队兵营就在战俘营附近,自警备队的士兵负责监视俘虏们往营舍与工作场地。

九四五(昭和二十)年十二月中旬,概因为资盗卖的关系,所接二连三地更换,此时第三任所亚夫马德林级中尉任了。亚夫马德林有着副黑发圆脸的相,概是中亚血统。

关于这点,谦二说:“对于亚夫马德林东亚脸孔般的相,们并没有特别的想法。想苏联方面也是因为什么特别的理由,才将派到这里。基本,在苏联到什么种歧视,因为苏联就混杂了各式各样的种族。”关于在苏联种歧视的描述,管赞成或反对苏联制,在各种西伯利亚回忆录中,这点倒是共通的。

在谦二的俘虏营,实际负责与苏联方面涉各种实际事务的是第五十二队的副官,隈部会尉。据隈部回国所写的回忆录,亚夫马德林个认真严谨,在扫除黑市盗卖、改善战俘待遇的同时,也更严格执行劳基础定额的规定。

苏联军官当中有位警备军官,名为塞思塔可夫的中尉,在本俘虏之间气。据隈部的回忆录,塞思塔可夫“说曾经在德苏战线中成为德军俘虏,那种苦滋味也尝,因此对本战俘的置,都量保持宽为怀。在勤的子中,几乎没有任何烦,也绝对会拿理的为难家”[1]。

谦二从九四六年除夕到九四七年正月,曾经在塞思塔可夫指挥行将木材堆货车的作业。“记得回战俘营的货车因为路面结冻无法弹,说‘车推’,自己也跳加入起推车。”

在第二次世界战期间,成为德军俘虏的苏联官兵约有五百七十万。其中百万在受德军获释,但在线遭杀或在战俘营中境恶劣而亡者,达到二百万到三百万亡率达六成。

方面,遭苏联军队俘虏的德国官兵约有三百三十万,其中亡约百万亡率达到三成。至于拘留西伯利亚的军战俘,在拘留六十四万中约六万世,亡率约成。成为军俘虏的英美军官兵,亡率约在百分之二十七左右。

成为德军俘虏的苏联官兵即存活,也必须面对苏联部的残酷对待。斯林于德苏开战九四年八月达“遭俘虏是对祖国的背信行为,是种背叛,应该以极刑”的命令。[2]获释的俘虏,因为替德国工作,有协助敌的嫌疑,必须往再育集中营与惩罚队,有许多因而亡,而详的状况,至今未明。

据隈部的回忆,塞思塔可夫“原本是苏联军方的英军官,却因为遭俘虏而夕之间命运巨,此对于生与其说敢奢望太多,倒如说完全任何期望”。据谦二的说法,警备队部都称塞思塔可夫中尉“马有尔”[3],似乎原本官拜少校。而塞思塔可夫的太太,也起在俘虏营中工作。

隈部认为塞思塔可夫“是个充味的,想到苏联里面竟然还有这等”。谦二也回想说:“是位三十岁的中尉,总是面带微笑,是个好们这些俘虏与时,如果对行礼,也会微笑着稍微举手回礼。”其俘虏也会用简单的俄语称呼塞思塔可夫是“好中尉先生”。

除此之外,谦二还记得如会计工作的中尉、瘦的军医中尉以及的军医少校夫,还有位俘虏们谑称“螳螂”的脸士官等

到西伯利亚战俘营对苏联而言也是什么好差事。因为每天得与们碰面,即谈,家也能够知们是什么样的。其中有好,也有那么好的。像管理俘虏作业的少尉,为了头地,往往会催促俘虏们行作业。

谦二待的战俘营中,俘虏没有义务向苏联军方敬礼。塞思塔可夫因为会对俘虏们回礼,所以俘虏们与时也会向行礼,虽然这并非义务。听说也会有罚或殴打俘虏的

谦二本也回想说“苏联军比本军得好”,如此描述:

苏联军执行任务的私时,军官与士兵都能和乐谈话。五节等休假,还会带着家到战俘营起跳舞。劳节时军医夫热地手牵手走在起,因为太太的军阶更家都说“家里定是老婆当家喔”。相向,如果理由充分,士兵也可以对行抗辩。

自己的经验,九四六年的六月左右,曾经发生这样的事约有十个被派到家小型毛工厂,旁边就是羊的鞣作业场。在那里工作的位毛工匠俄罗斯老爷爷,从帽子敲了的头。自己工作时被那位老爷爷捉了,当时还哼着歌。虽然也有对,因为听如果在作业当场受到相向可以申告,就呈报去,行抗辩。隈部尉、翻译的山本先生、所亚夫马德林,加再度往作业场,老爷爷虽然也陈述了自己的意见,但最终仍向了歉。之看到隈部尉很生气地对亚夫马德林所说:“都是因为那个俘虏的好。”如此,军俘虏能这么,还是令难以想象。

在拘留期间遭苏联殴打的事,以自己的例子看,就只有这么件。九四七年被派去选卷心菜。冬天结冻保存的菜当中,有些解冻掉无法食用,们的任务是把掉的菜。当时,在作业之中,差点被揍。那会,俘虏们会趁监视者备,的菜。有回,幸被监视的男看到,立刻作立马跪饶,还好逃劫。

准许俘虏抗辩的例子,在其的西伯利亚回忆录中也有记载。回忆录中还在战俘营受到待的俘虏,向自中央的监视官告状,该负责官员遭到调职的例子。[4]从这点看,谦二觉得“比本军得好”的想,似乎仅是受而已。

,苏联还存在着秘密警察。从俄国革命的国家保安局(GPU),直到斯九五四年改称国家保安委员会(KGB),有少名称与组织结构迁。谦二在西伯利亚期间,苏联的秘密警察与强制集中营样,都受务部的民委员部(NKVD)管辖(九四七年起独立成为国家保安部)。

苏联军中存在着所谓“政治军官”(political commissar)的隐藏。革命的苏联为了强化军,仍旧采用旧帝俄时期的军官,但因为对们的忠诚有所质疑,所以又置了国家保安局的政治委员,这就是所谓“政治军官”的起源。特别在斯整肃军之,“政治军官”拥有般军官的权威,甚至会介入作战指挥,屡屡造成指挥现场的混

在谦二等的战俘营,“政治军官”也屡屡现。特别是九四七年末到的“政治军官”,相被俘虏们戏称为“藤勇”[5],家都怕这号们与战俘营的警备部队似乎是相互对立的关系。在隈部尉的回忆录中,描写到亚夫马德林或塞思塔可夫时总是带着好意,对这些“政治军官”却写着“国家保安局的军官都是令敢恭维的”、“脑子都是险的手段”等文字。

但理所当然的,俘虏们太可能有机会去详了解苏联方面的部组织结构。在当时的战俘营,除了负责管理的务部国警备队之外,还派有国家保安部军官、务部俘虏管理局政治部军官等驻扎。“藤勇”究竟确切属于哪单位,现在已经无法确认。以的描述是基于俘虏们这种有所局限的观点而构成的。

二、《本新闻》与报新闻

谦二所在的战俘营在九四六年的半年发起民主运战俘们在此之并非完全没有自发的活

生活脱离最糟状九四六年八月,战俘营的中树立起台,举行了盂兰盆节。战俘们唱起北海民谣,还有各种绝技表演,自福冈县的演了博多仁加舞蹈。

负责整个活企划的,是板金技工、拥有自行制作桶技术的俘虏。如章所描述的,拥有这些特殊技术的俘虏们,多都以室勤务为主,粮食等待遇也较佳,所以在与时间更有余裕。

这年的九月,俘虏间成立了名为“五十二会”的敦睦组织。此时的第二十四区第二分所,旧军阶关系已然消失,互相以阶级称呼的习惯也复存在,因此得以自发地发展敦睦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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